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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4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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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很肯定裴瑾廷就是當年從宮中抱出來的皇子,皇家血脈,不容混淆。

若是在這麽多大臣面前鬧出笑話,皇帝遷怒之下,說不定整個承恩公府都要陪葬。

好似想到什麽,他悄悄捏了捏手,手心盡是濕漉漉的汗水,伸長脖子,目不轉睛地盯著碗中的血。

皇後眼見下頭的大臣議論聲越來越大,臉色難看,忍不住出聲問道。

“閔院判,是不是一滴血不夠?”

閔院判絲毫不給皇後臺階下,捋了捋額上的汗,直言道:“稟娘娘,一滴足矣。”

皇後面色發青,望著跪在下頭的裴瑾廷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
目光又移到下頭的承恩公身上,莫不是府裏出了什麽岔子?

心念電轉間,她甚至想過是不是娘家想要魚目混珠,以裴家的血脈混淆皇室的血脈。

若真是這樣,到頭來,鬧出大烏龍,皇帝那裏怎麽交代,這滿朝文武怎麽看?

瞬間,皇後狠狠閉上眼,再睜開時看向裴瑾廷的目光,帶著疑惑與審視。

原本不過是一件走過場的事,眼下皇後卻覺著不安心,總覺著還有不好的事在等著她一般。

她捏緊手中的帕子,心裏頭好一陣心驚肉跳。

當年孩子出生後,很怕舍不得將他當做長子的血引子,故而她也不曾親手抱過一次,更別說看他身上有什麽特征了。

遲遲不動的血滴,讓皇後坐立不安。

心裏想著若不是她的孩子,她花了那麽多功夫,不就是白費心血。

皇後忐忑不安地覷了眼龍椅上的皇帝。

面上一如往昔,絲毫沒有受下頭大臣們議論的影響,也不曾開口說過話。

這樣的皇帝,讓皇後琢磨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。

還有裴瑾廷,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。

若今日這驗明正身出了岔子,他還能活得成嗎?

往日皇帝那麽包容他,無論他做了什麽荒唐事,也不懲罰他,不就是因為他是皇帝的血脈,又因為對他有愧疚。

不論皇後和眾臣心中怎麽想的。

這樣重要的時刻,裴瑾廷卻很平靜,心中無波無瀾,垂落的眼眸,仿佛隔著漫長時空和年少時的那個自己對視著。

他知道真正身世的那一刻,低沈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。

一直到後來,他有想要去得到的東西,他才接受真相,並且慢慢一步一步地往上走。

大殿裏,隨著時間的流逝,那一動不動的血滴,讓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。

就在大家覺著透不過氣時,終於聽到閔院判望著碗中的血滴,激動地說道:“陛下,血相融了。”

不用再說什麽,裴瑾廷的身份確定了。

是皇帝嫡親的皇子。

眾人只覺著一口氣還沒松下去,又立刻變得更緊。

皇後只覺得心中郁氣一掃而空,激動地看著裴瑾廷。

就說嘛,娘家人肯定不敢做混淆血脈的事。

景珩那樣波瀾不驚的樣子。好,好,這才是她的兒子!

承恩公緊緊提著的心,這一刻也是松了下來。

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豆大的汗,幸好,幸好,滿府的人能活了。

娘娘出閣前就有心儀之人,肯定是亂說的。

大殿內,眾臣跪成一片,恭賀聲響徹雲霄.

“恭喜陛下,尋回嫡皇子。”

皇帝的目光始終註視著跪在地上的俊挺青年。

聞言,握拳輕輕咳嗽一聲,道:“好。禮部擬旨,皇子被尋回的消息,宮內宮外都要傳到。”

“欽天監,挑好幾日,朕與皇後將要帶著諸位愛卿去太廟祭告天地、祖宗。”

“內閣擬旨,朕與皇後之子,文有狀元之才,武有定國之能,溫其如玉。朕決意立其為太子。大周儲君定。”

“工部,東宮府邸盡快修繕,開春東宮就要能住人。”

一道一道的旨意下達,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。

太子是一國之本,故太子去後,朝中請立新太子已經到了白日化的階段。

皇帝雖說私底下在民間尋找丟失的皇子。

卻一點影子都沒有。因此朝中不乏有人生出其他的心思,某些不安分的聲音,也越來越大。

導致這次秦王謀逆。

大周儲君定下,本該是好事。

可裴瑾廷是誰?京都上下誰人不知他是個紈絝子?

原先那些期盼著血脈不相融的大臣,這會四處看看,想著有誰能夠發難,反駁下皇帝下達的旨意。

可是現場一片安靜,誰都沒說話。

以英。國公,承恩公等達成為首的,率先跪下,“陛下聖明,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顧青媛在西苑一直等著外頭的消息。

從來沒覺著時光如此難熬,這裏是後宮,她什麽都探聽不到。

皇帝這個叫了裴瑾廷過去,一個是身份的事,還有就是秦王被斬殺的事。

若是皇帝要發難……

想到這個可能,顧青媛眼神一緊,坐在窗前的桌案旁,面帶憂色。

心裏盤算著,若是有萬一,手裏還有什麽籌碼,又該如何化解。

正想著,忽聽外頭一陣響動。

389.不足之癥

腳步聲傳來,不等顧青媛起身,外頭侍候的宮人滿臉喜色地進來,說道:“夫人,主子回來了。”

話音未落,就見裴瑾廷從外頭進來。

他望過來時,烏眸沈沈如暮霭。

顧青媛捏著裙裾的手不由得一緊。

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太監,那太監恭敬地道:“殿下,不知這裏哪些需要搬到東宮去?”

顧青媛擡起眸去看眼前的男人。

穿著明明還是清晨出門時的那一身,這會看著,卻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了。

目光對上的瞬間,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下。

這讓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皇莊時,她鼓起勇氣和他說要不要搶親時,他看過來的眼神。

顧青媛輕聲問:“結束了嗎?”

裴瑾廷低沈的聲嗓淡淡應著:“是的。結束了。我們搬去東宮。”

哪怕是裴瑾廷如此篤定地說道,還是讓顧青媛一怔。

裴瑾廷上前輕輕地牽著她的手,溫聲道:“你去看看我們該住哪間屋子,還有屋子裏的布置,都要交給你了。”

顧青媛心神還因著他雲淡風輕地那句“我們搬去東宮”而恍惚著,她下意識地掐了掐裴瑾廷的手。

琉璃瓦,朱紅墻,華美巍峨的宮城,是整個大周的至高至尊之處。

“在想什麽?”

裴瑾廷牽著顧青媛的手走在朱紅宮巷,或見她許久不說話,他不由看向她的側臉,輕聲問。

顧青媛過了會才說:“只是覺著人在這樣的地方,會慢慢地變得越來越渺小。”

零碎的光落在她白皙的臉龐上。

“這裏很不好,是不是?”裴瑾廷的聲音冷靜平淡。

接著,他輕挑下眉,不鹹不淡地勾唇道:

“可是,娘子,未來我們都要在這裏。”

顧青媛輕哼一聲,“你這是警告我,往後只能和你一起綁在這裏了嗎?”

裴瑾廷粗糲的掌覆在她的手上,“不是警告。是請求。”

顧青媛抿唇微笑,可是笑著笑著,她偏著頭去看他的側臉。

“裴景珩。你這麽好,我才不會跑。”

天光在兩人身側勾描出漂亮的畫卷,落在他們兩人身上,顯得有些耀眼。

一如顧青媛那灼灼的目光。

太子的冊封禮,欽天監挑選的日子在五日後。

裴瑾廷在欽天監選了日子出來後,趁著某日下朝見了皇帝,隨後宮中傳出消息,和太子冊封禮同一日舉行的,還有太子妃的誥封。

這一日傍晚,從太子府去往宮中的馬車上。

顧青媛抱著來接她的裴瑾廷撒嬌。

“都說萬事開頭難,果真如此,好在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。如今東宮沒有什麽人,事務都如此之多。”

也不知道從前東宮姬妾眾多,又是何等的繁雜。

裴瑾廷“嗯”了聲,看了看她道:“今日是陛下和娘娘一同設宴,算是家宴。”

他停頓片刻,覆又道:“圓圓,今日這樣的家宴,有一次算一次。”

顧青媛怔楞片刻,聽明白了裴瑾廷的話外之音。

皇帝,大抵是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。

秦王給他下的毒,雖說那日救了回來,可到底傷了元氣。

對於這位溫和的皇帝,顧青媛的心態很覆雜。

她很想和大周所有的百姓一樣,愛戴他。為帝期間,他的政務打理得很不錯,也沒有苛刻的政令發布,對百姓是能免稅絕不加稅。

可後來知曉裴瑾廷的身世,這份愛戴是打過折扣的。

更多的是在他作為父親的身份缺失,而失望。

這兩日,皇帝時常教人賞賜些東西到東宮,就連皇後,也曾宣她進宮一起用膳。

顧青媛有些別扭,又在心裏說服自己,往後這樣的日子很多,必須學會應對。

轉眼間就聽到說皇帝時日無多,顧青媛思忖片刻,忽然道:“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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